“难得遇到他那么宽宏大量的人。”你的妻子大张旗鼓地表扬你。
想到你的不辞而别,她的胸口就跟堵车似的,难受好长一阵子,才勉强镇定下来。她当然记得,有一次你赌到半夜回家,肚子大得像个孕妇。在她疑惑之际,你从容地从肚子里扯出一团豌豆尖,好像它们是从你那儿长出来的。它们当然不是从你肚子里长出来的,你羞愧中又似乎带着某种得意地指了指马路对面,她一下就明白了。
“没吃过?!”她大声指责你。你就不说话了。
你们家的豌豆尖早就被两个回来度假的宝贝女儿吃得“狗儿子干净”。两姊妹极爱吃素,有时你会跟你的妻子说:“咱们哪里是养了两个女儿,养的分明是两只爱吃草的兔子!”
你把豌豆尖放在冰箱里,说是等兔子们回来吃。
你不是个幽默的家伙,你压根儿就不幽默。除了坐在牌桌上你偶尔会说上几句,你的话少得就像你脑袋上那几把坐立不安的头发。从去年春天开始,你无缘无故地掉起了头发,不但掉,还掉得很快,到了冬天,你的脑袋上几乎已经寸草不生。为了遮丑,你专门在大街上买了顶帽子给自己扣上。为头发的事,你的妻子没少跟你闹别扭,她让你去找医生看看究竟。但每回走到街上,你的魂儿都被乌烟瘴气的赌馆吸掉了似的,哪里有工夫关心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