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到了第十六天,达德尼昂和那两个伙伴内心的不安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们没法待在一个地方不动,非得像幽灵似的在布朗谢回来必经的那条道上晃来晃去不可。
“啊呀呀,”阿托斯对他们说,“你们真不像男子汉,倒像些小孩子,一个娘们就把你们吓成了这个模样!你们到底怕些什么?怕进监狱?嗨,自有人会把我们救出来的:博纳修太太不是给救出来了吗。怕砍头?前线的壕沟还要危险哩,随时都可能有颗枪子儿飞过来打断谁的一条腿,我们还不是照样天天高高兴兴上前线吗,我相信,让一个外科医生锯掉一条腿,要比让刽子手砍掉个脑袋还疼呢。所以请你们少安毋躁,过两个钟点,再不就是过四个钟头,六个钟头,或者再晚些,布朗谢会回来的:他答应过回来的,我相信布朗谢决不会失信,我瞧着他就知道他是个好小伙子。”
“可要是他不回来呢?”达德尼昂说。
“嗯,要是他不回来,那就是说他有事给耽搁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说不定他从马上摔了下来,说不定他从桥上掉了下去,说不定他跑得太快得了肺炎。哎!各位!你们得把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人生就是一串由许许多多小小的磨难组成的念珠,旷达的人拨动这些念珠时,总是脸带笑容的。像我一样做个旷达的人吧,各位,坐到桌子跟前来,让我们喝一杯;透过一杯尚贝尔坦葡萄酒看出去,未来总是玫瑰色的,这要比什么东西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