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他逐渐变老的时候,他在自己的科学里给自己造成了一道道深渊的话,那么他在自己的心灵里也同样给自己造成了一道道深渊。这至少是大家在观察这个只有透过一层阴云才看得见其灵魂的人时,颇有根据地这么认为的。他那秃顶是怎么来的?他的头为什么总那么垂着?他那胸膛怎么老是发出叹息?是什么秘不可宣的思想使他那样痛苦地叹气?同时又使他那紧蹙的眉头紧锁得像两头马上要格斗的公牛?他仅有的一点头发为什么已经花白?他目光里有时闪现的是什么内火,使他的眼睛好像火炉壁上的窟窿?
反映一种强烈的道德忧虑的这些征象,在这个故事发生的时期,尤其发展到了顶点。不止一次,唱诗班的一个孩子发觉只有他一个人在教堂里,就立刻给吓跑了,因为他的目光又怪又亮。不止一次,在唱诗室做祷告的时刻,他神职祷告席上的邻座听见他把一些难懂的字句混进了不同声调 [17] 的单旋圣歌中。德罕岸边替教士们洗衣服的妇女,不止一次不无惊惧地发现若阿斯的副主教先生的衣服褶痕里有一些被指甲和指头掐过的印迹。